■殷洪南
日月交辉,风雨际会,光阴在指尖川流不息。故乡整体搬迁早已夹稳在岁月泛黄的书页深处,却不时暗香浮动,拨动着我那根敏感的乡情心弦。立秋过后,借着一缕季夏的尾风,携着一份执着的夙愿,我耗时两天重走故乡路,完成了一段缠绵悱恻的心灵之旅。
晨曦初露,背上行囊,全副武装,开始踏上路途。沿途风景依旧,清澄的溪水毫无吝惜地分享着潋滟的心湖;陡峭的绝壁悄无声息地流露出傲然的风骨;俏皮的云朵乐不可支地诠释着高洁的品行。恰逢此时,丝丝清风划过鼻尖,夹杂着谷物清香,沁人心脾。这幅细腻点染的工笔山水画卷在我心中却是叶黄草白,荒僻萧索。
登到高处,远眺群山,山色空蒙,青黛含翠。白云缭绕深处,偶见茅舍,那便是我魂牵梦萦的故乡。唱着曾经的曲调,行至故乡脚下的丛林深处。山雾迷离,一切景物皆不可见,唯有自己忧思缠绵的曲声在林间传扬,一阵风吹过,连曲子的余音都听不见,留有风声在林隙间呼啸。愁思茫茫,稍做歇息,继续前行。
傍晚时分,到达故地。视野中的故乡没有恼人的喧嚣,田间地头杂草丛生,乡径野道苔痕斑斑;没有黄昏落日下的牧童晚归,亦无左邻右舍见我时的嘘寒问暖。
这一切,都在无言地诉说着历史的沧桑巨变。我就在自家未拆除的茅草屋里摆好干粮,独自享受美味的晚餐。屋外,淫雨霏霏,雨打芭蕉。晦暗的天色模糊了天与地的边界,野鸡不停地鸣叫,深深缠绕着我的心绪。朦胧的雨帘之中,正有一个憔悴消瘦的男子在隔窗而望,希望在路的尽头瞥见一个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夜,心潮澎湃,五味杂陈,毫无睡意。戌时一刻,雨过天晴,遂披上棉服。
独步于月色如水的村中小径,抬头仰望静谧的苍穹,看到浩渺的星河光华璀璨,俨然一纸童年星空的泼墨写意。远处草房冒出几许轻烟,似是一位回来从事生产的老乡在烤火取暖。一弯清凉的山泉蜿蜒着从村口潺潺流过,仿佛人的九曲愁肠。
深山腹地传来阵阵山歌声,淡远缥缈,空灵通透,使我听到了自己久违的内心独白,更添乡情浓度,令人愁肠百结。
翌日辰时,清风徐徐,暖阳熠熠。我赶到父亲坟前,四周花草繁盛,树木葱茏,一派欣欣向荣景象,仿佛静静守护着坟里的主人。或许是生性使然,总是多愁善感,触景生情,见物思亲。眼前一幕,诱使我深埋在心底的天伦之情井喷而出。
四年来的思念,染白了双鬓,憔悴了容颜,可这一切在亲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。多时,很想深入云山密林,去采撷忘忧草和含笑花,来求得人生的潇洒快意。
返回至故乡垭口,一阵凉风迎面扑来,透身而过。我不禁连打数个寒战,驻足,回眸。故乡宛如一位妙龄少女倚门含羞,娇嗔地在跟我挥手道别,温软的言语间尽是痴痴绵绵的离思。我心头一热,百感交集,泪水涟漪。良久,转身跨步,梦在前方。
公路沿岸,栋栋高楼;峡谷江畔,片片新区。这些功能设施齐全、环境幽雅美丽、服务周到优质的理想归处,便是易地搬迁群众的新家园。泱泱中华,方兴未艾;千年母亲,以民为本。相信在不久的将来,乡亲们很快就能在新家园里安于自己的美好生活。
一抹绽放的嫣红永远在我心中随风摇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