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赵瑞芳

　　深秋的风一吹，小区楼下的一棵橘子树摇曳起舞，被吹得金黄的橘子在阳光下呈现出金子般的色彩。一股股橘子的芳香迎面扑来，勾起了我烙在岁月深处那些熟悉的场景，我的心不由穿越了时空，随它摆动起来。

　　春风吹过故乡的原野，大片的橘园蓬勃成碧绿的海，在父亲除草、施肥、浇水和精心的呵护下，在白色的橘芒护佑里，橘树扬花了。从此，象征生命的灿烂之花在旅程中奔跑，丰润，成熟。这时候，我会悄悄地跟着父亲走进橘园。当父亲伸出双手怜爱地修剪枝条和选果时，我便会捧着被摘下的小橘子放在鼻子前闻闻，那是不变的橘香，然后我手掌倾斜，随小橘子流泻到大地的怀抱里。

　　夏季的白云静静地飘动着，划出优美的弧度，遮挡了鲜嫩的橘，橘园里绿色的生命蹦蹦跳跳地绽放，散发出的清香随风飘扬着。

　　秋天，金黄的橘子浸染了故乡的天空，滋润了田野的欢声笑语。挂在橘树每一个空隙里的橘子低着头，颤悠悠地压着枝条，那份被深秋捧着的喜悦装载着沉甸甸的希望，与墨绿色的橘叶交相辉映，与周围枯黄萧条的秋景格格不入。此时，满心欢喜的还有夜蛾、红蜘蛛等虫子，不遗余力地啄食橘子和橘树的汁水，分享丰收的喜悦。

　　我们一边哼着山歌，一边轻盈地挥舞着剪刀，摘下一个橘子后，便迫不及待地剥开橘子皮，果肉饱满，一粒粒像水晶，晶莹剔透。黄亮亮的橘皮油四处飞溅，沾满手指，一入口，满嘴的香甜便顺着喉咙一直流到心田，也留下了一地的香甜。那摘下来装满筐的金黄映亮了整个空间。

　　为了将橘子保存到来年春季，父亲和母亲就会在比较阴凉的角落上放一口缸，缸底放一层松树针叶，然后挑选果皮没有破损的橘子放在松针叶上，再在橘子上面放上松针叶，如此一层层堆放好后，在缸口用一块塑料薄膜封住，想吃时取出来的橘子依然是那么鲜甜。若用橘皮晒干磨成粉，加到面粉里一起做成馒头，除了那种天然的香味还有健胃除湿、降低血压等功能，在我儿时缺少零食的年代，它唤起了自己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。

　　冬天，几个忘记摘的橘子孤零零地挂在树枝上燃烧着最后的激情，绽放出火红的希冀。

　　风的凛冽让橘秆更茁壮，与寒风一道，不屈不挠地跨过冬天的门槛，走向不远的春天。

　　橘子的成长轨迹一环又一环，章法不乱。

　　恰如人生，当生命走到顶峰时，那就是回到了生命的起始。

　　故乡的橘子伴着我度过了峥嵘岁月，尽管它不能果腹，却很是美味，让我一直无法忘怀。自从走进城市，凡是和橘子有关的味道便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。

　　如今，老家的橘园仍然生机勃勃，橘子依旧香甜可口。每年深秋或初冬，在电话里父亲总会说：橘子熟了。